標 題: 《台語文字化丌過去佮現在》(3)
發信站: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Wed May 18 09:49:09 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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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台灣話文運動
台灣話文運動，相信是佇北京語白話文運動了後，台灣儂一兮自
然兮反應，北京語白話文運動對中國儂來講，是卜[要]做佫言文一致
，若按爾，鄉土話文運動對台灣儂來講嘛是共款。
佇運動開始晉前[之前]，咱先來看有關保存、整理台語兮論點。
連溫卿發表「言語之社會的性質」（《台灣民報》二卷19號，
24'1001 ）提出語言佮民族兮關係，伊引用日本儂新渡戶博士兮報告
，講當今言語兮社會性質是言語佮民族兮敵慨心，一方面卜保護家己
民族兮語言，一方面閣卜排斥別民族兮語言。伊閣有寫一篇「將來的
台灣話」（《台灣民報》二卷20,21號三卷４號，
24'1011/1021,25'0201 ），分做ぇ言語的觀念え言語的起源ぉ最近
之言語問題お台灣話的將來か台灣話文法暫定。基本上，伊是用社會
語言學兮觀點來看待職寡問題。另外值得注意兮是，伊發表文章兮時
間，差不多是北京語白話文運動新舊文學論戰兮時陣，咱大概會凍推
測，伊可能是無贊成北京語白話文運動，所以提出台語來對抗尹兮觀
點。
1927年６月，鄭坤我佇《台灣藝苑》頂峘以「台灣國風」為題連
載民間兮情歌，強調愛用台語來創作。
葉榮鐘1929年發表兮「關於羅馬字運動」，嘛有提出整理台語職
兮觀念。
連雅堂發表「台語整理之頭緒」（《台灣民報》288號，29'1124
）佮「台語整理之責任」（《台灣民報》289號，29'1201），伊兮文
章是用文言文寫兮，向逐家宣示伊卜[要]整理台語兮決心。尾也伊開
始做，《台灣語典》著是伊兮成果，可惜職本書一直等佫1957年即出
版，部分兮內容，刊佇1932年正月佫1933年正月兮《三六九小報》。
紲落來[接下來]，正式進入台語話文運動兮正題。
首先，屏東兮黃石輝發表「怎樣不提倡鄉土文學」（伍人報9-11
號,30'0816--），鄉土文學著是用台灣話描寫台灣事物兮文學，伊講
：「你是台灣人，你頭戴台灣天，腳踏台灣地，眼睛所看見的是台灣
的狀況，耳孔所聽見的是台灣的消息，時間所經歷的亦是台灣的經驗
，嘴裡所說的亦是台灣的語言，所以你的那枝如椽的健筆，生花的彩
筆，亦應該去寫台灣的文學了。」伊閣講：「台灣話雖說只通行於台
灣，其實和中國全國是有連帶關係的，如我們以口說的話，他省人固
然不懂，但寫成文字，他省人是不會不懂的。」筆者認為職點講了真
有道理，實際上，紅樓夢、水滸傳一寡有名兮小說內底，非北京話兮
地方語言成分嘛真儕，逐家嘛攏看有。伊閣提出三點意見：ぇ用台灣
話寫成各種文藝え增讀台灣音ぉ描寫台灣的事物。職篇文章連載佫一
半，雜誌被禁，並無完成。
台北兮林琴郎佇《三六九小報》頂峘徵求台灣情歌、童謠、傳說
、故事等等(1930年年底)。另外，黃醒民嘛發表「整理『歌謠』的一
個提議」（《台灣新民報》345號，31'0101），佇職兮鼓吹之下，《
台灣新民報》成立「歌謠」專欄。職寡民間文學兮整理因為卡趣味，
會凍幫贊逐家對台灣話文運動兮關心。
黃石輝繼續發表「再談鄉土文學」（《台灣新聞》,31'0724）分
做ぇ鄉土文學的功用え描寫的問題ぉ文字的問題お言語的整理か讀音
的問題が基礎問題き結論。伊講：「因為我們所寫的是要給我們最親
近的人看的，不是要特別給遠方的人看的，所以要用我們最親近的言
語事物。就是說要用台灣話描寫台灣的事物。」文字兮問題，主張無
字通用兮時，儘量「採用代字」益是「另做新字」。佇讀音兮問題，
主張「要採用字義來讀土音」，著是用訓用字，職點佮日本儂整理台
語兮時所採取兮觀念共款。基礎問題，伊主張愛編輯「常識課本」、
「尺牘課本」、「作文課本」、「白話字典」、「白話辭典」予書房
先生教讀。最後佇結論中，主張逐家做伙來組織一兮「鄉土文學研究
會」。
台北兮郭秋生發表「建設『台灣話文』一提案」（《台灣新聞》
31'07 起連載33期），主張用漢字來建設台灣話文。文章分做ぇ文字
成立的過程え言語和文字的關係ぉ言文乖離的史的現象お特殊環境的
台灣人、教育狀態、文盲世界、台灣語記號問題か台灣話文。
對文盲兮問題，伊認為教育既然是用日語來推行，著勿[不要]將
向望[希望]囥[放]佇教育頂峘[上面]，文言文佮中國白話文閣佮咱日
常兮語言有一段距離，毋[不]是言文一致，無法度解決睛瞑牛兮問題
。伊講：「我台灣受白話文──中華國語──的影響確實不少，但白
話文有可以代替文言文，然有可以記號台灣語嗎？這都大有斟酌的餘
地了。」這是伊台灣話文提案兮一兮根據。伊閣講：「甚麼叫做台灣
話文？就是台灣語的文字化啦！」但是伊無贊成羅馬字，伊認為應該
用漢字，對蔡培火兮羅馬字運動提出檢討，講：「台灣既然有固有的
漢字，……理論上或可以簡便易寫的拼音文字替代難解難寫的漢字，
但實際上這恐怕不是容易的工作，所以我要主張台灣人使不得放棄固
有文字的漢字。」
以上職寡文章發表了後，煞產生一場大論爭。戰場主要是佇《台
灣新聞》、《台灣新民報》、《昭和新報》、《南瀛新報》等等兮報
刊頂峘。
毓文（廖漢臣）發表「給黃石輝先生──鄉土文學之再吟味」（
《昭和新報》31'0801）對黃石輝所提兮「鄉土文學」佮「文學」兮
觀念提出疑問，認為並無像黃石輝講兮赫爾簡單。伊講：「總之我所
要反對先生用台灣話做文寫詩者，並不是俗與不俗，雅與不雅，就是
我們台灣話還很幼稚，不夠作為文學的利器，所以要主張中國的白話
（如日本東京語）一樣給他註解註解就沒有弄不清楚了。」
黃石輝發表「我的幾句答辯」，針對廖漢臣兮疑問，伊講：「台
灣是一個別有天地。政治上的關係，不能用中國的普通話來支配！在
民族上的關係（歷史上的經驗），不能用日本的普通話（國語）來支
配，這是顯然的事實。」
林克夫發表「『鄉土文學』的檢討──讀黃石輝君的高論」（《
台灣新民報》377號，31'0815）嘛針對黃石輝兮論點提出反對兮意見
。伊認為台灣兮語言複雜，假使用鶴佬話來寫鄉土文學，卜予所有兮
台灣民眾攏看有實在真困難。伊閣認為台灣話欠婉轉，粗俗，無優雅
，而且各所在腔口無仝，不如採用中國白話文卡利便。
黃石輝發表「鄉土文學的再檢討──給克夫先生的商量」；紲落
來，朱點人發表「檢一檢『鄉土文學』」佮「檢討『再談鄉土文學』
」；廖漢臣發表「鄉土文學的檢討──再給黃石輝先生」；黃石輝分
別發表「和點人先生談枝葉」、「給點人先生──為鄉土文學問題」
佮「再答毓文先生」。
郭秋生佇《台灣新民報》379,380 號（31'0829/0907）用仝款兮
題目「建設『台灣話文』一提案」將伊兮論點做一下補充。對黃石輝
兮「再談鄉土文學」表示一寡無仝兮看法，伊感覺編教材毋免即爾急
，伊主張：「投合文盲兄弟的心理，先從事整理民間歌謠，……我知
道這些民歌（三伯英台、呂蒙正……等）的蔓延力，有勝過於詩，書
，文存，集等等數萬倍。」伊閣用迄陣真流行兮民間歌謠「雪文思君
」做例，統計台灣話「有音無字」兮情形，結論是百字內底干礁五字
半。針對反對兮儂，伊認為，著準做是幼稚，閣卡按怎嘛是咱兮語言
，何況，著是因為幼稚，因為欠婉轉，粗俗，所以愛建設台灣話文，
愛創造卡優秀兮台灣話，愛創造會凍做文學利器兮台灣話；假使將來
兮台灣話閣佮職嗎共款，袂凍成做優秀兮文學語言，這是因為從事文
學兮青年無盡著責任。
樹林黃純青發表「台灣話改造論」（《台灣新聞》31'1015 ），
職篇文章是用鶴佬話來寫兮，分做四點：ぇ言文無一致，要改做一致
，職點閣分做(け)漢文存廢問題，主張「採取實用主意整理漢文」，
選三千兮漢文字備用，(げ)取音與取義問題，「以取義做根本，取音
做枝葉」，著是以訓用字為主，(こ)與中國話關聯的問題，「第一與
廈門話要有一致，第二與中國話要有共通性」；え讀音無統一，要改
做統一ぉ語法無講求，要講求お言詞太複雜，要整理。最後伊提出建
設台灣話文兮功用：ぇ南進兮國是，可以促進，え台灣話將滅，可以
防止，ぉ漢文將亡，可以補救。
日本儂小野西洲發表「台灣語改造論ギ讀ノサ」（《語苑》31'
1115，這是日本儂主編，研究台語兮日文雜誌，台灣研究會出版），
指出佇《語苑》以外兮刊物用純粹兮台灣話文來寫文章，黃純青是第
一兮，而且呵咾黃純青是台灣兮「福澤諭吉」。福澤諭吉佇明治初年
提倡「漢字制限說」，主張言文一致，是日本新文體兮開創者。職篇
文章閣對台灣話文兮建設，提出一寡參考意見。
郭秋生佮黃石輝分別發表「讀黃純青先生的『台灣話改造論』」
（《台灣新民報》389號，31'1107）佮「對台灣話改造論之一商權」
（《昭和新聞》），其中，郭秋生根據黃純青兮文章，一條一條來討
論，有兮贊成有兮反對，卡值得注意兮論點是：ぇ黃氏主張「屈話就
文」，郭氏主張「屈文就話」；え黃氏主張透過改造，將粗俗話去掉
，郭氏認為粗俗話是袂使避免兮。郭氏閣認為漢文將滅是事實，毋過
台灣話袂予儂消滅。
黃純青發表「與郭秋生先生論台灣話改造論」（《台灣新民報》
391號，31'1121），認為假使新字勿傷儕，伊著無堅持「屈話就文」
，而且請郭秋生實際來寫看眛。郭秋生著發表「台灣話文的新字問題
──謹呈黃純青先生」（《台灣新民報》393號，31'1205），用實際
兮行動來證明新字並袂傷儕，並且指出台灣話文兮基礎工作會使限制
新字產生了傷過儕，益閣有連雅堂兮台灣語講座，《台灣新民報》刊
兮歌謠，以及民間兮歌仔冊，攏會凍證明新字並袂傷儕。
華僑林鳳岐嘛發表「我的改造台灣鄉土文學的提案」（《台灣新
民報》393號，31'1205），提出五點兮意見：ぇ台灣語言當以中國白
話文為標準え推行台灣音的羅馬字，當作註音符號ぉ用羅馬字拼寫「
有音無字」的台灣話，不必另造新字お編撰羅台字典、台羅字典及各
種台灣鄉土詞典か文字當以漢字為主，不可使用羅馬字。
1932年，《南音》雜誌創刊，歸兮[整個]台灣話文問題兮討論，
著徙來佫職份刊物頂峘。《南音》是半月刊，攏總有12期，毋過其中
幾期予日本當局查禁。雖然尹強調，《南音》雜誌並毋是「鄉土先生
的娛樂機關」，實際上，同仁內底有幾兮儂攏是主張台灣話文兮，而
且嘛開始有真儕鶴佬話兮創作，有「台灣話文討論欄」、「台灣話文
嘗試欄」。
莊垂性用「負人」職兮筆名發表「台灣話文雜駁」（１至４號）
對反對台灣話文兮儂點名批判，嘛提出伊兮一寡看法。伊批評廖漢臣
、林克夫、朱點人職寡儂傷過頭認真站「鄉土文學」字面頂峘轉踅。
批評曾演奏兮「台灣話改造論」佮劉魯兮「幾句鄉土話」二篇文章容
易予儂誤會，甚至迷惑大眾。批評廖漢臣、林克夫、朱點人、賴明弘
是「異夢同床的四個兄弟」，講廖漢臣兮「我的希望」問題佇無注意
著台灣儂平常時用兮是台灣話，用台灣話來創作文學作品，比任何別
種兮語言攏閣卡有法度醫治台灣儂兮文盲症；伊提日本儂利用中國文
字來完成尹本身兮語言做例，反對朱點人所講兮「一個獨立國家，而
使用別國文字，對於民智的發達和國家的進步上是非常被阻礙而又不
自然。」閣針對朱氏所講兮「台灣話文若是離開中國白話文就不足以
成其文──因為台灣話至少有一半是中國話」，伊認為台灣話文佮中
國話文會使互相接濟即慢慢仔來透濫、統一，並袂有對立兮問題。針
對賴明弘主張講鄉土文學干礁會凍佇台灣通用，會妨害台灣兮普羅階
級行向世界無產階級，所以應該提倡世界語益是中國白話文，伊認為
除了台灣以外，益閣有廈門、漳州、泉州、南洋……等等所在攏會凍
通用。
另外，伊嘛提出客話兮問題，認為愛問客儂對用鶴佬話來建設台
灣話文有啥麼意見；提出用字兮問題，看是卜攏用漢字，益是靠標音
符號來鬥相共？對各所在腔口無仝兮問題，伊認為無需要隨統一。伊
反對羅馬字運動兮理由是：台灣兮語音益未統一，羅馬字袂凍佮漢字
文化聯絡，減下伊兮實用性；但是對蔡培火佇1931年所創造兮「新式
台灣白話字母」，希望會凍當做台灣話文兮標音符號。
郭秋生佇「說幾條台灣話文的基礎工作給大家做參考」（第１號
）提出台語文字化兮兩兮原則：ぇ採集過去的歌謠及現行的民歌來成
立文字え用最好的方法註明新字的字音。黃石輝佇「言文一致的零星
問題」（第６號）主張用反切來標音，來解決腔口無仝兮問題。
對用字兮問題，嘛有真儕儂（郭秋生、黃石輝、黃純青、李獻璋
賴和）參與討論，佇遮無按算卜詳細紹介，因為用字兮問題是愛實際
去創作即會凍卡有感覺兮代誌。
《南音》停刊了後，失去了論戰兮所在。但是因為職場論戰兮影
響，後來陸陸續續有一寡鶴佬話兮作品出來。
賴和兮最後一篇小說「一個同志的批信」（《台灣新文學》一卷
１號，1936），賴堂郎兮「女鬼」（《台灣新文學》一卷２號，1936
），匡人也兮「王爺豬」（《台灣新文學》一卷３號，1936），攏是
用鶴佬話來寫兮。
捌去過北京做研究兮早稻田講師郭一舟發表一篇論文「福佬話」
（《台灣文藝》二卷6, 7號，三卷4,5號，1935/1936 ），分做六節
：ぇ研究リ必要及價值え福佬話リ來歷略說ぉ福佬話リ通性特質お福
佬話リ古語研究か轉音及用字リ整理が福佬話文研究餘說。佇這晉前
，伊閣有踮《台灣文藝》二卷５號發表一篇「北京話」，嘛是用鶴佬
話來書寫兮。李獻璋佇19 36年６月出版「台灣民間文學集」，蒐集
民歌、童謠、謎猜（以上用鶴佬話寫）佮民間故事（用北京語寫）。
1937年皇民化運動開始，全面禁止漢文。自然，台灣話文運動著告一
兮段落。
職嗎做一兮簡單兮總結。台灣佇清朝時期，書寫系統以文言文為
主，日本儂統治了後，政府推行日文，後來中國新文學運動影響佫台
灣，雖然白話文比起文言文加真簡單，畢竟毋是台灣儂所使用兮語言
；紲落來著是台灣儂提出以台灣話來寫物件兮觀念，而且開始實行。
因為政治兮控制，職種運動進行兮速度會卡慢，除了這，嘛是愛北京
語白話文運動兮成功，即會刺激著台灣話文運動兮提出，畢竟北京語
白話文運動伊背後兮支持力真大，但是啥儂敢保證職兮運動佇台灣會
凍成功？假使文言文無法度過渡佫白話文，那有儂敢提台灣話來試驗
？
另外，台灣話文運動兮提出，佮左派運動嘛應該有一寡牽連，台
灣左派團體提出台灣意識兮觀念，黃石輝本身著有參與無產階級社會
運動。筆者認為，台灣話文運動佮台灣意識有真大兮關係。
可惜兮是，時間對職兮運動來講真不利，北京語白話文運動兮時
陣，正是台灣社會政治運動尚界熱兮時陣，但是台灣話文尚發展兮時
陣，台灣儂兮政治活動大部分攏已經予日本當局禁止，時機並毋是真
好。
慰另外一點來看，一兮運動會成功益是袂，並毋是辯嬴著會成功
，尚主要兮是愛實際去做，扑拚去做。咱會凍看著，支持台灣話文運
動兮儂，真儕儂益是用北京語來寫文章，筆者認為，職點對歸兮運動
兮傷害真大。
對台灣儂來講，職款觀念兮提出應該真自然，甚至本成反對職兮
運動兮儂，尹塊創作兮時陣，嘛是用了袂少兮台語（可比是賴明弘佮
廖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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